合规参考｜合规律师的职能定位与职业使命

一、当好企业合规的教练员，推动企业依法治理。

企业合规，其最基本的含义，当然是企业治理的一种方式。谈到企业治理，人们首先想到的，可能是公司的股东会、董事会、董事长、监事会、总经理等的职责、权限和流程等，这是公司法意义上的企业治理结构安排，其在公司管理运营中，发挥着基础性作用。没有这些结构性安排，就没有公司的管理和运营，公司也就无法存续和发展。但随着市场经济的快速发展，现实中的公司治理，远比公司法上的公司治理更加复杂、更具活力、更有实践特色，不仅有公司治理的上述结构安排和职能发挥，还有诸如内部控制、风险管理和审计监察等等治理方式。

发源于上世纪七、八十年代的美国，随后在西方国家广泛兴起的企业合规，作为一种企业治理的有效手段，随着我国改革开放的深入推进，率先在三资企业、国有企业及境外经营企业开展起来，并以磅礴之势席卷神州大地。企业合规，是对传统公司治理发挥根本性变革作用的公司治理方式，它基于市场经济中企业有效防范法律风险、减少公司损失之需要，被纳入公司治理结构之中，并与业务管理和财务管理一起，构成企业管理的三大支柱，成为公司治理结构的重要组成部分①。

在企业合规所有要素和过程之中，贯穿一条红线，就是法律法规。这条红线也是底线，即公司经营必须依法合规，不得违反法律法规、监管规则、行业惯例、商业伦理及公司规章制度，甚至包括合同义务等，由此所谓合规业务及合规律师便应运而生。按照著名企业合规专家姜先良律师的意见，律师的合规业务包括合规顾问业务、合规咨询业务、合规调查业务、合规培训业务、危机应对业务和合规体系业务②。在这些合规业务的开展中，无论是整体合规、还是专项合规，也无论是风险识别、风险监测、绩效评价、合规培训、合规沟通、合规整改各阶段环节，亦或是撰写清单、提出方案、制定计划、开发产品等等具体工作，都离不开合规律师与企业内部人员的交流互动和有效配合。在这种互动和配合中，合规律师无疑发挥着主导作用，两者之间的关系相当于教练员和运动员，合规律师是教练员，企业人员是运动员。既然是教练员，合规律师就既要会讲合规（如培训），又要会写合规（如撰写合规文章），还要会做合规（具体的实践操作），从而有效履行教练员职责。当好企业合规的教练员，直接服务企业治理，帮助企业创造良好的内外营商环境，合规律师如此定位自己的角色职能，并依此努力开展合规业务，就已经是在履行企业合规管理教练员的光荣使命了。

二、当好企业的保健员，助力企业健康发展。

检视企业合规，犹如盲人摸象。姜先良先生从与传统医学的类比中，提出企业合规的功能原理，他把企业合规体系的功能定位为护卫企业安全运行的免疫系统，这是极富启发性的。

人们常说，人吃五谷杂粮，难御生老病死。同理，一个企业组织，生活在市场经济大潮中，与各种风险相伴而行，要害不在于是否会遇到风险，而在于采取什么态度应对风险：是抱着侥幸心理得过且过，还是秉持防范意识积极应对，其实际效果可能大相径庭。市场经济大浪淘沙，前者无所顾忌、随波逐流，多数将患得患失、命由天定；后者未雨绸缪、防范在先，则可以更好地抗击风浪、安全运行。企业合规就是这种未雨绸缪的良谋善策，相当于中医保健未病先治，是护卫企业健康运行的免疫机制。

企业合规以规范企业内部行为为管理目的，以合规风险为调整对象，以合规管理体系或合规计划为工作抓手③，贯穿预防思想和过程思维。构建企业合规这个免疫机制，无论是针对企业决策、企业执行、企业监督，还是面对总体合规、专项合规，亦或是操作具体的风险识别、风险监测、风险应对和合规整改，合规律师始终坚持的都是问题导向，始终贯彻的都是预防为主，始终追求的都是降低风险。在企业治理的整个过程中，合规律师犹如一个全科保健医生，大医精诚，仁者忧民，他握着一个放大镜到处去看，拿着一个听诊器随时去听，望闻问切，无所不用，预防在先，未病先理，出于良好的职业道德和精深的专业能力，扎实工作，认真负责，尽量避免问题的出现，用心护卫着企业的安全运行和健康发展。

合规律师作为企业的保健员，必须具备一种精神和两种能力，并且要一直朝着这个目标而不懈努力。这种精神就是认真负责的敬业精神。它要求把别人的健康当作自己的健康，把企业的事情当作自己的事情，时刻关注企业中决策、执行和监督的任何一个过程，精心把握合规管理的任何一个环节，正确应对企业经营中的任何一项风险，准确识别合规风险，持续改进合规体系，确保企业安全运行。合规律师要具备两种能力，即精深的合规业务能力和协调的团队合作能力。合规业务能力，区别于传统律师的法律专业能力，是一种综合业务能力，即在法律专业能力基础上，合规律师要熟悉企业管理，深谙企业合规体系运行。这种能力是律师专业能力合久必分、分久必合规律性的反映，是一个新的螺旋上升的体现。同时，要求每一个合规律师是全能战士，也是不现实的，这就涉及合规团队建设和合规团队作战问题。合规项目负责人应懂法律、懂管理、懂财税，能够组织团队进行总体作战，而一般合规律师除需承担起合规管理具体工作事项外，还善于合作配合，做到整个项目组成员专业匹配、优化组合，形成团队整体作战能力，共同履行企业合规保健员职责使命。

三、当好社会正义的救护员，促进公共利益成长。

律师服务企业合规，包括服务国有企业合规和民营企业合规。国有企业是国民经济的主导力量，关乎国计民生的根本保障。合规律师服务国有企业的合规管理，就是直接助力公共利益成长，道理显而易见，故不赘述。按照我国宪法规定，民营企业是我国社会主义经济的重要补充，也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平等主体。其产权虽属于个人，但作为资源也同时属于社会，它在保障市场、增加就业、创造税收、稳定社会等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。无论是从平等主体、资源属性，还是从市场地位来说，合规律师服务民营企业，有利于促进民营企业高质量发展和社会经济的可持续发展，具有与服务国有企业同等重要的价值，当然也具有促进公共利益成长的重要意义。从企业合规管理角度观察，对应行政监管，客观上存在行政合规问题；而从律师合规业务来说，则存在一块合规危机应对业务。我国已进入风险社会，严格的行政监管，是风险社会政府管理经济的重要特征，离开严管重罚，就难以创造公平有序的营商环境，而对违法企业一罚了之、一棍子打死，同样也不符合政府管理经济的初衷。于是作为政府激励企业改善企业治理、实现企业可持续发展的合规要求便提了出来。在此过程中，企业需要借助相应的合规管理措施应对行政调查和行政处罚，借以从自身利益考虑，提出维护企业合法权益的理由、机会和途径，行政合规应运而生，也应时应需引入。合规律师适时介入，即是对企业需求的及时呼应，也是对行政监管的恰当配合，可以说此项合规业务的开展，平衡了政府、社会和企业的利益关系，有利于社会经济的可持续发展，从更宽广的视野、更开放的胸怀来衡量，扶危济困、救助弱势，当然是对社会正义的有效维护。

刑事风险是企业经营法律风险中的最致命风险，对企业的生存和发展影响最大。刑事合规贯彻刑事一体化思想，将企业事先刑事预防和事后刑事辩护加以综合考量，是企业整体合规的重要内容，也是企业犯罪刑事辩护的有效拓展。从刑事司法激励角度看，作为执政者，要站准立场，摒弃破坏性思维，不能再搞“一抓了之”、“一判了之”不管死活的习惯做法，而应坚持严管和厚爱相结合，把企业作为自己的执政资源，以人民为中心，以发展为要务，给企业改错的机会、发展的出路，体现出执政为民和司法为民的宽博大爱。辩护律师在刑事合规工作中，实际介入涉罪企业的合规治理或合规监督，有效拓展了辩护范围和工作领域，不仅可以依法保障人权，也可以依法服务发展，使维护社会正义的价值得到充分彰显。

四、当好企业合规的服务员，领航法律服务新视界。

从上述合规律师的职能定位和职业使命的阐述中，已经明显看出，企业合规不仅产生了律师新业务，而是诞生了法律服务新业态④。合规律师法律服务体现了前所未有的全面性。传统律师企业法律服务业态，以企业常年法律顾问的服务范围最为广泛、最具代表性，以合同审查、公司业务、劳动法业务和知识产权业务等为主体，也会涉及一定的行政或刑事业务。与此相比，合规律师的法律服务范围则要广泛得多，不仅其法律服务内容是全覆盖的，还必然涉及企业管理、企业治理内容，是将法律专业和企业管理有机结合起来，整体服务企业的有效治理。合规律师法律服务体现出前所未有的深刻性。常年法律顾问服务企业，直接针对企业业已出现的现实问题，发生一笔交易，审查一份合同，显性需求启动律师服务。合规律师的法律服务，源于企业的内在需求，服务企业全生命周期，介入企业整个生产经营全过程、全环节，法律服务与公司管理融为一体、不可分离，合规避险引领法律服务。合规律师法律服务体现产品化。合规律师服务企业，针对行业需求和企业实际，提出合规承诺、设计合规组织、分析合规风险、识别合规义务、提出合规计划、制定规章制度、设置运行机制、落实合规整改，管理环节环环相扣，制度落实有据可查，文书、制度、方案、机制，无不打上产品化色彩，看得见、摸得着、讲操作、成体系。合规律师法律服务体现团队化作业模式。合规律师服务企业，不是一两个人单打一的个人服务，也不是几个人相加的简单组合服务，而是有系统策划、知识匹配、特长组合、内外联动的，呈团队整体作战模式，相当于一个优化组合的项目部，这样的服务模式也必然带来最优化法律服务效果。

合规律师的服务模式，呈现出其作为法律服务新业态的典型特征，也决定了其有别于传统律师不同的特殊修炼要求。合规律师要树立新发展理念，把服务企业可持续发展作为自己的使命担当，关心国家发展，关注政策趋向，追求社会正义。合规律师要加强业务学习，不断完善知识结构，大力提升服务能力，广泛开展业务交流，关注业态最新发展。合规律师要深入研究企业，了解企业治理实践，丰富企业管理知识，熟悉相关产业发展，实现法律业务和合规管理的有机融合。大力加强合规律师的适岗修炼，既是履行合规管理的使命召唤，也是开展合规服务的重要内容。总之，律师合规业务是法律服务的一种新业态，律师合规服务是法律服务的一场深刻革命，合规律师要主动适应企业合规管理需求，积极走向法律服务前沿阵地，领航法律服务新视界！